白痴骑士

我骑看马穿过喧闹的人群。作为克洛德公爵领下的一名骑士，在城里骑马是我的特权，

“早上好啊，尊贵的骑士，”迎面走来一个人，是开磨坊的让那，他说，“你也是来看绞刑执行的吗？”

“早上好，让那。今天上绞刑架的是……”我勒住马，说。

“是菲利普。我就知道，每次来看绞刑的少不了你，我的13岁的小骑士。”让那笑道。

是的，我只有13岁，却已经受封为骑士，这当然是常人难以企及的荣光。

我和让那走到教堂门前的大广场上，人已聚了不少，卫兵们正紧张地安装绞刑架。

我把马挂在一边，在一片“早上好，我的小骑士”的声音里挤了人群的最前面。

不时有人向我搭话：“尊贵的小骑士，公爵给你的战马还好吗？”

“它很好，你看，就在那边。”

“尊贵的小骑士，什么时候过14岁生日啊？”

“大概明年吧，作为独一元二的少年骑士，我会邀请你参加的。”

教堂的大钟敲了十下。菲利普被押上了绞刑架。公爵也来了，坐在绞刑架前。

我盯着绞刑架上的菲利普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。

神父对着人群宣读审判词：“菲利普因行猎时伤人，且无意向上帝忻悔，判处绞刑——”

我忽然明白了我来这里的目的。我冲出去，对着绞刑架上的人大喊：“爸爸！"

菲利普睁开眼睛看着我，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。

我向绞刑架跑去。两个卫兵想拦住我，我猛地一撞，把他们击倒在地。我一步跃到绞刑架前，抬头望着。

人群一片骚动。卫兵想来把我带走，被公爵制止了。

我喊道：“爸爸！我不会让你送死的！“

我终于想起来了。受绞刑的人是我的爸爸！爸爸受绞刑，儿子继承骑士——所以我是骑土，我要救他！

我走向克洛德公爵，朝他深鞠一躬，说：“尊敬的公爵，请看在我——您策封的骑士——的份上，放过他吧！”

公爵沉思着，没有说活。

突然人群里传出一个声音：“看在上帝的份上，放过他吧！”

让那跟着喊：“看在小骑士的孝心，放过他吧！”

人们跟着起哄：”放过他吧！”

一个人站了出来。我认得他，他是菲利普家里的仆人魏斯曼。他说：“多么感人至深的场景啊！公爵，您没有被打动吗？”

我爬上绞刑架的底座，抱住受刑人的脚，痛哭不止。

“不要低头！让他们看看你的脸！”魏斯曼对我说。

我抬起头，看到人们激奋又滑稽的脸，公爵还在沉思。神父大喊着“肃静！”，但没有人听得见他的话。

终于，公爵开口了：“菲利普无罪释放！"

魏斯曼、让那还有其他人，欢呼看，簇拥着我和菲利普走下绞刑架，我瞥见神父过去对么爵说了什么。

神父：“为什么要听他的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，他只不过是个……”

公爵：“我知道，他已经当了十几年的‘小骑士’了。本来就是一场闹剧，让小丑来演一出滑稽戏，也没什么害处。”

人群散去，我和菲利普走出广场。我激动地抱住他：“爸爸！"

他却用力地一把把我推开：

“白痴骑士！谁是你的爸爸啊！”

2021年1月